卷三十七: 蜀書七 龐統法正傳

 (龐統法正)

龐統傳
龐統字士元, 襄陽人也。少時樸鈍, 未有識者。潁川司馬徽清雅有知人鑒, 統弱冠往見徽, 徽採桑於樹上, 坐統在樹下, 共語自晝至夜。徽甚異之, 稱統當為南州士之冠冕, 由是漸顯。襄陽記曰:諸葛孔明為卧龍, 龐士元為鳳雛, 司馬德操為水鏡, 皆龐德公語也。德公, 襄陽人。孔明每至其家, 獨拜牀下, 德公初不令止。德操甞造德公, 值其渡沔, 上祀先人墓, 德操徑入其室, 呼德公妻子, 使速作黍, 「徐元直向云有客當來就我與龐公譚。」其妻子皆羅列拜於堂下, 奔走供設。須臾, 德公還, 直入相就, 不知何者是客也。德操年小德公十歲, 兄事之, 呼作龐公, 故世人遂謂龐公是德公名, 非也。德公子山民, 亦有令名, 娶諸葛孔明小姊, 為魏黃門吏部郎, 早卒。子渙, 字世文, 晉太康中為牂牁太守。統, 德公從子也, 少未有識者, 惟德公重之, 年十八, 使往見德操。德操與語, 旣而歎曰:「德公誠知人, 此實盛德也。」

後郡命為功曹。性好人倫, 勤於長養。每所稱述, 多過其才, 時人怪而問之, 統荅曰:「當今天下大亂, 雅道陵遲, 善人少而惡人多。方欲興風俗, 長道業, 不美其譚即聲名不足慕企, 不足慕企而為善者少矣。今拔十失五, 猶得其半, 而可以崇邁世教, 使有志者自勵, 不亦可乎?」

吳將周瑜助先主取荊州, 因領南郡太守。瑜卒, 統送喪至吳, 吳人多聞其名。及當西還, 並會昌門, 陸績、顧劭、全琮皆往。統曰:「陸子可謂駑馬有逸足之力, 顧子可謂駑牛能負重致遠也。」張勃吳錄曰:或問統曰:「如所目, 陸子為勝乎?」統曰:「駑馬雖精, 所致一人耳。駑牛一日行三百里, 所致豈一人之重哉!」劭就統宿, , 因問:「卿名知人, 吾與卿孰愈?」統曰:「陶冶世俗, 甄綜人物, 吾不及卿;論帝王之秘策, 攬倚伏之要最, 吾似有一日之長。」劭安其言而親之。謂全琮曰:「卿好施慕名, 有似汝南樊子昭。蔣濟萬機論云許子將襃貶不平, 以拔樊子昭而抑許文休。劉曄曰:「子昭拔自賈豎, 年至耳順, 退能守靜, 進能不苟。」濟荅曰:「子昭誠自長幼皃潔, 然觀其臿齒牙, 樹頰胲, 吐唇吻, 自非文休敵也。」胲音改。雖智力不多, 亦一時之佳也。」績、劭謂統曰:「使天下太平, 當與卿共料四海之士。」深與統相結而還。

先主領荊州, 統以從事守耒陽令, 在縣不治, 免官。吳將魯肅遺先主書曰:「龐士元非百里才也, 使處治中、別駕之任, 始當展其驥足耳。」諸葛亮亦言之於先主, 先主見與善譚, 大器之, 以為治中從事。江表傳曰:先主與統從容宴語, 問曰:「卿為周公瑾功曹, 孤到吳, 聞此人密有白事, 勸仲謀相留, 有之乎?在君為君, 卿其無隱。」統對曰:「有之。」備歎息曰:「孤時危急, 當有所求, 故不得不往, 殆不免周瑜之手!天下智謀之士, 所見略同耳。時孔明諫孤莫行, 其意獨篤, 亦慮此也。孤以仲謀所防在北, 當賴孤為援, 故決意不疑。此誠出於險塗, 非萬全之計也。」親待亞於諸葛亮, 遂與亮並為軍師中郎將。九州春秋曰:統說備曰:「荊州荒殘, 人物殫盡, 東有吳孫, 北有曹氏, 鼎足之計, 難以得志。今益州國富民彊, 戶口百萬, 四部兵馬, 所出必具, 寶貨無求於外, 今可權借以定大事。」備曰:「今指與吾為水火者, 曹操也, 操以急, 吾以寬;操以暴, 吾以仁;操以譎, 吾以忠;每與操反, 事乃可成耳。今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, 吾所不取也。」統曰:「權變之時, 固非一道所能定也。兼弱攻昧, 五伯之事。逆取順守, 報之以義, 事定之後, 封以大國, 何負於信?今日不取, 終為人利耳。」備遂行。亮留鎮荊州。統隨從入蜀。
益州牧劉璋與先主會涪, 統進策曰:「今因此會, 便可執之, 則將軍無用兵之勞, 而坐定一州也。」先主曰:「初入他國, 恩信未著, 此不可也。」璋旣還成都, 先主當為璋北征漢中, 統復說曰:「陰選精兵, 晝夜兼道, 徑襲成都;璋旣不武, 又素無預備, 大軍卒至, 一舉便定, 此上計也。楊懷、高沛, 璋之名將, 各杖彊兵, 據守關頭, 聞數有牋諫璋, 使發遣將軍還荊州。將軍未至, 遣與相聞, 說荊州有急, 欲還救之, 並使裝束, 外作歸形;此二子旣服將軍英名, 又喜將軍之去, 計必乘輕騎來見, 將軍因此執之, 進取其兵, 乃向成都, 此中計也。退還白帝, 連引荊州, 徐還圖之, 此下計也。若沈吟不去, 將致大困, 不可久矣。」先主然其中計, 即斬懷、沛, 還向成都, 所過輒克。於涪大會, 置酒作樂, 謂統曰:「今日之會, 可謂樂矣。」統曰:「伐人之國而以為歡, 非仁者之兵也。」先主醉, 怒曰:「武王伐紂, 前歌後舞, 非仁者邪?卿言不當, 宜速起出!」於是統逡巡引退。先主尋悔, 請還。統復故位, 初不顧謝, 飲食自若。先主謂曰:「向者之論, 阿誰為失?」統對曰:「君臣俱失。」先主大笑, 宴樂如初。習鑿齒曰:夫霸王者, 必體仁義以為本, 杖信順以為宗, 一物不具, 則其道乖矣。今劉備襲奪璋土, 權以濟業, 負信違情, 德義俱愆, 雖功由是隆, 宜大傷其敗, 譬斷手全軀, 何樂之有?龐統懼斯言之泄宣, 知其君之必悟, 故衆中匡其失, 而不脩常謙之道, 矯然太當, 盡其謇諤之風。夫上失而能正, 是有臣也, 納勝而無執, 是從理也;有臣則陛隆堂高, 從理則羣策畢舉;一言而三善兼明, 暫諫而義彰百代, 可謂達乎大體矣。若惜其小失而廢其大益, 矜此過言, 自絕遠讜, 能成業濟務者, 未之有也。 臣松之以為謀襲劉璋, 計雖出於統, 然違義成功, 本由詭道, 心旣內疚, 則歡情自戢, 故聞備稱樂之言, 不覺率爾而對也。備宴酣失時, 事同樂禍, 自比武王, 曾無愧色, 此備有非而統無失, 其云「君臣俱失」, 蓋分謗之言耳。習氏所論, 雖大旨無乖, 然推演之辭, 近為流宕也。

進圍雒縣, 統率衆攻城, 為流矢所中, , 時年三十六。先主痛惜, 言則流涕。拜統父議郎, 遷諫議大夫, 諸葛亮親為之拜。追賜統爵關內侯, 謚曰靖侯。統子宏, 字巨師, 剛簡有臧否, 輕傲尚書令陳袛, 為袛所抑, 卒於涪陵太守。統弟林, 以荊州治中從事參鎮北將軍黃權征吳, 值軍敗, 隨權入魏, 魏封列侯, 至鉅鹿太守。襄陽記云:林婦, 同郡習禎姉。禎事在楊戲輔臣贊。曹公之破荊州, 林婦與林分隔, 守養弱女十有餘年, 後林隨黃權降魏, 始復集聚。魏文帝聞而賢之, 賜牀帳衣服, 以顯其義節。

法正傳
法正字孝直, 右扶風郿人也。祖父真, 有清節高名。三輔決錄注曰:真字高卿, 少明五經, 兼通讖緯, 學無常師, 名有高才。常幅巾見扶風守, 守曰:「哀公雖不肖, 猶臣仲尼, 柳下惠不去父母之邦, 欲相屈為功曹何如?」真曰:「以明府見待有禮, 故四時朝覲, 若欲吏使之, 真將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。」扶風守遂不敢以為吏。初, 真年未弱冠, 父在南郡, 步往候父, 已欲去, 父留之待正旦, 使觀朝吏會。會者數百人, 真於䆫中闚其與父語。畢, 問真「孰賢」?真曰:「曹掾胡廣有公卿之量。」其後廣果歷九卿三公之位, 世以服真之知人。前後徵辟, 皆不就, 友人郭正等美之, 號曰玄德先生。年八十九, 中平五年卒。正父衍, 字季謀, 司徒掾、廷尉左監。建安初, 天下饑荒, 正與同郡孟達俱入蜀依劉璋, 久之為新都令, 後召署軍議校尉。旣不任用, 又為其州邑俱僑客者所謗無行, 志意不得。益州別駕張松與正相善, 忖璋不足與有為, 常竊歎息。松於荊州見曹公還, 勸璋絕曹公而自結先主。璋曰:「誰可使者?」松乃舉正, 正辭讓, 不得已而往。正旣還, 為松稱說先主有雄略, 密謀協規, 願共戴奉, 而未有緣。後因璋聞曹公欲遣將征張魯之有懼心也, 松遂說璋宜迎先主, 使之討魯, 復令正銜命。正旣宣旨, 陰獻策於先主曰:「以明將軍之英才, 乘劉牧之懦弱;張松, 州之股肱, 以響應於內;然後資益州之殷富, 馮天府之險阻, 以此成業, 猶反掌也。」先主然之, 泝江而西, 與璋會涪。北至葭萌, 南還取璋。

鄭度說璋曰:華陽國志曰:度, 廣漢人, 為州從事。「左將軍縣軍襲我, 兵不滿萬, 士衆未附, 野穀是資, 軍無輜重。其計莫若盡驅巴西、梓潼民內涪水以西, 其倉廩野穀一皆燒除, 高壘深溝, 靜以待之。彼至, 請戰, 勿許, 久無所資, 不過百日, 必將自走。走而擊之, 則必禽耳。」先主聞而惡之, 以問正。正曰:「終不能用, 無可憂也。」璋果如正言, 謂其羣下曰:「吾聞拒敵以安民, 未聞動民以避敵也。」於是黜度, 不用其計。及軍圍雒城, 正牋與璋曰:「正受性無術, 盟好違損, 懼左右不明本末, 必並歸咎, 蒙耻沒身, 辱及執事, 是以捐身於外, 不敢反命。恐聖聽穢惡其聲, 故中間不有牋敬, 顧念宿遇, 瞻望悢悢。然惟前後披露腹心, 自從始初以至於終, 實不藏情, 有所不盡, 但愚闇策薄, 精誠不感, 以致於此耳。今國事已危, 禍害在速, 雖捐放於外, 言足憎尤, 猶貪極所懷, 以盡餘忠。明將軍本心, 正之所知也, 實為區區不欲失左將軍之意, 而卒至於是者, 左右不達英雄從事之道, 謂可違信黷誓, 而以意氣相致, 日月相選, 趨求順耳恱目, 隨阿遂指, 不圖遠慮為國深計故也。事變旣成, 又不量彊弱之勢, 以為左將軍縣遠之衆, 糧穀無儲, 欲得以多擊少, 曠日相持。而從關至此, 所歷輒破, 離宮別屯, 日自零落。雒下雖有萬兵, 皆壞陣之卒, 破軍之將, 若欲爭一旦之戰, 則兵將勢力實不相當。各欲遠期計糧者, 今此營守已固, 穀米已積, 而明將軍土地日削, 百姓日困, 敵對遂多, 所供遠曠。愚意計之, 謂必先竭, 將不復以持久也。空爾相守, 猶不相堪, 今張益德數萬之衆已定巴東, 入犍為界, 分平資中、德陽, 三道並侵, 將何以禦之?本為明將軍計者, 必謂此軍縣遠無糧, 饋運不及, 兵少無繼。今荊州道通, 衆數十倍, 加孫車騎遣弟及李異、甘寧等為其後繼。若爭客主之勢, 以土地相勝者, 今此全有巴東, 廣漢、犍為過半已定, 巴西一郡, 復非明將軍之有也。計益州所仰惟蜀, 蜀亦破壞;三分亡二, 吏民疲困, 思為亂者十戶而八;若敵遠則百姓不能堪役, 敵近則一旦易主矣。廣漢諸縣, 是明比也。又魚復與關頭實為益州福禍之門, 今二門悉開, 堅城皆下, 諸軍並破, 兵將俱盡, 而敵家數道並進, 已入心腹, 坐守都、雒, 存亡之勢, 昭然可見。斯乃大略, 其外較耳, 其餘屈曲, 難以辭極也。以正下愚, 猶知此事不可復成, 况明將軍左右明智用謀之士, 豈當不見此數哉?旦夕偷幸, 求容取媚, 不慮遠圖, 莫肯盡心獻良計耳。若事窮勢迫, 將各索生, 求濟門戶, 展轉反覆, 與今計異, 不為明將軍盡死難也。而尊門猶當受其憂。正雖獲不忠之謗, 然心自謂不負聖德, 顧惟分義, 實竊痛心。左將軍從本舉來, 舊心依依, 實無薄意。愚以為可圖變化, 以保尊門。」

十九年, 進圍成都, 璋蜀郡太守許靖將踰城降, 事覺, 不果。璋以危亡在近, 故不誅靖。璋旣稽服, 先主以此薄靖不用也。正說曰:「天下有獲虛譽而無其實者, 許靖是也。然今主公始創大業, 天下之人不可戶說, 靖之浮稱, 播流四海, 若其不禮, 天下之人以是謂主公為賤賢也。宜加敬重, 以眩遠近, 追昔燕王之待郭隗。」先主於是乃厚待靖。孫盛曰:夫禮賢崇德, 為邦之要道, 封墓式閭, 先王之令軌, 故必以體行英邈, 高義蓋世, 然後可以延視四海, 振服羣黎。苟非其人, 道不虛行。靖處室則友于不穆, 出身則受位非所, 語信則夷險易心, 論識則殆為釁首, 安在其可寵先而有以感致者乎?若乃浮虛是崇, 偷薄斯榮, 則秉直杖義之士將何以禮之?正務眩惑之術, 違貴尚之風, 譬之郭隗, 非其倫矣。 臣松之以為郭隗非賢, 猶以權計蒙寵, 況文休名聲夙著, 天下謂之英偉, 雖末年有瑕, 而事不彰徹, 若不加禮, 何以釋遠近之惑乎?法正以靖方隗, 未為不當, 而盛以封墓式閭為難, 何其迃哉!然則燕昭亦非, 豈唯劉翁?至於友于不穆, 失由子將, 尋蔣濟之論, 知非文休之尤。盛又譏其受任非所, 將謂仕於董卓。卓初秉政, 顯擢賢俊, 受其策爵者森然皆是。文休為選官, 在卓未至之前, 後遷中丞, 不為超越。以此為貶, 則荀爽、陳紀之儔皆應擯棄於世矣。

以正為蜀郡太守、揚武將軍, 外統都畿, 內為謀主。一飡之德, 睚眦之怨, 無不報復, 擅殺毀傷己者數人。或謂諸葛亮曰:「法正於蜀郡太縱橫, 將軍宜啟主公, 抑其威福。」亮荅曰:「主公之在公安也, 北畏曹公之彊, 東憚孫權之逼, 近則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;當斯之時, 進退狼跋, 法孝直為之輔翼, 令翻然翱翔, 不可復制, 如何禁止法正使不得行其意邪!」初, 孫權以妹妻先主, 妹才捷剛猛, 有諸兄之風, 侍婢百餘人, 皆親執刀侍立, 先主每入, 衷心常凜凜;亮又知先主雅愛信正, 故言如此。孫盛曰:夫威福自下, 亡家害國之道, 刑縱於寵, 毀政亂理之源, 安可以功臣而極其陵肆, 嬖幸而藉其國柄者哉?故顛頡雖勤, 不免違命之刑, 楊干雖親, 猶加亂行之戮, 夫豈不愛, 王憲故也。諸葛氏之言, 於是乎失政刑矣。

二十二年, 正說先主曰:「曹操一舉而降張魯, 定漢中, 不因此勢以圖巴、蜀, 而留夏侯淵、張郃屯守, 身遽北還, 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, 必將內有憂偪故耳。今策淵、郃才略, 不勝國之將帥, 舉衆往討, 則必可克之, 克之日, 廣農積穀, 觀釁伺隙, 上可以傾覆寇敵, 尊獎王室, 中可以蠶食雍、涼, 廣拓境土, 下可以固守要害, 為持久之計。此蓋天以與我, 時不可失也。」先主善其策, 乃率諸將進兵漢中, 正亦從行。二十四年, 先主自陽平南渡沔水, 緣山稍前, 於定軍、興勢作營。淵將兵來爭其地。正曰:「可擊矣。」先主命黃忠乘高鼓譟攻之, 大破淵軍, 淵等授首。曹公西征, 聞正之策, 曰:「吾故知玄德不辨有此, 必為人所教也。」臣松之以為蜀與漢中, 其由脣齒也。劉主之智, 豈不及此?將計略未展, 正先發之耳。夫聽用嘉謀以成功業, 霸王之主, 誰不皆然?魏武以為人所教, 亦豈劣哉!此蓋耻恨之餘辭, 非測實之當言也。

先主立為漢中王, 以正為尚書令、護軍將軍。明年卒, 時年四十五。先主為之流涕者累日。謚曰翼侯。賜子邈爵關內侯, 官至奉車都尉、漢陽太守。諸葛亮與正, 雖好尚不同, 以公義相取。亮每奇正智術。先主旣即尊號, 將東征孫權以復關羽之耻, 羣臣多諫, 一不從。章武二年, 大軍敗績, 還住白帝。亮歎曰:「法孝直若在, 則能制主上, 令不東行;就復東行, 必不傾危矣。」先主與曹公爭, 勢有不便, 宜退, 而先主大怒不肯退, 無敢諫者。矢下如雨, 正乃往當先主前, 先主云:「孝直避箭。」正曰:「明公親當矢石, 況小人乎?」先主乃曰:「孝直, 吾與汝俱去。」遂退。

評曰:龐統雅好人流, 經學思謀, 于時荊、楚謂之高俊。法正著見成敗, 有奇畫策筭, 然不以德素稱也。儗之魏臣, 統其荀彧之仲叔, 正其程、郭之儔儷邪?